章姚知道，讓章姬自己發洩一會兒就沒事了。但是，妹妹突然昏迷，醒了之後大哭不止，當姐姐的袖手旁觀，怎麽看都說不過去。她沒什麽誠意地喚了章姬兩聲——果然沒有效果——然後施法潑了她一身水。

章姬一個哆嗦，停止了哭泣。她擡頭，隱藏著淚珠的眼，看見了一臉擔憂，仍保持這施法的手勢的章姚。章姬傻兮兮地笑著，說：“姐姐，看見你真的太好了。”

“你還好嗎？發生什麽事了？”章姚疑惑地說。

“什麽都沒發生。”章姬再次傻笑起來，“我好得不能再好了，從來沒這麽好過！”

“真的沒事？”章姚再次問道。

“嗯！”章姬用力地點頭。

“好吧，如果有什麽不對勁，要馬上說，明白嗎？”章姚說。

章姬再次點頭，道：“明白了，姐姐。”

“怎麽這麽乖？”章姚疑惑地掃了她一眼，小聲嘀咕。

【不過是一個夢，何至於此啊？】章姚嘆道，【小姑娘太不經事了。】【她只是被嚇壞了，當年你面對焦冥的時候，比她還不堪呢。】系統涼涼地說，【我都以為你要精分了。】【……我那是從恐懼中獲得了勇氣。】章姚辯解道，【她則是被恐懼擠出了淚水。】【對，這就是隱·女漢子和真·軟妹子的區別。】系統飛快地說。

【如果成為軟妹子的下場是被人輪，那麽，我為我女漢子的身份自豪。】章姚毫不猶豫地說。

【真是粗鄙啊～親，你已經是女漢子了，不要讓自己變成糙漢子，好麽？】系統說。

聽了系統的話，章姚連眉毛都沒動一下。那麽久了，她早就習慣各種人身攻擊了，尤其是來自系統的人身攻擊。

之後幾天一直平安無事。章姬的情緒很不穩定，她無心尋找資源，與妖獸戰鬥也多有疏漏。章姚和章姬以散心為主，只順手找到了一些品質一般的物品，算是湊夠了秘境副本的“入場卷”。

然後，章姬終於從白花蛇的驚嚇中緩過勁來。系統曾說過，那條蛇讓整個“劇情”改了畫風。這話確實不錯。章姬本來走的是隨遇而安的修真種田風——不給她配個隨身空間委實可惜——這回她卻向往升級流了。她確實改了畫風。只是，她到底不似章姚這般，有系統保駕護航，遭遇妖獸，下手還是有些遲疑，近身戰更是萬萬不敢。

不管怎麽說，章姬在努力。→＿→努力成為女漢子嗎？這可真是一個傷心的故事。

就在章姬下定決心，發奮圖強的時候，她們遇上了另一支隊伍。

進入月孛秘境五隊二十人，分散在各處，相距甚遠。然而，修真者高來高去，速度很快，活動範圍不定，一個月說長不長，說短不短，遇上了也不是什麽意外。

這一天，章姚和章姬尋到一處靈氣充盈之地，在那裏，她們遇見了另一支隊伍。那是兩男兩女，穿著普通內門弟子的衣裳。他們滿身狼狽，似乎剛剛經歷戰鬥。他們本是坐在地上休息，見章姚和章姬淩空而來，紛紛警覺地起身，待見到章家姐妹內門精英的打扮的時候，更是將敵意掛在了臉上。

任誰看見旁人滿懷敵意地對著自己，都不會感到愉快。太和宗不止內門和外門的矛盾由來已久，普通的內門弟子——其前身大多是外門弟子——與內門的精英，也是摩擦不斷。章姚和章姬雖然不喜，卻沒說什麽。

當初分隊的時候，一隊有四個人，對方見只有章姚和章姬兩個，不由疑惑。他們中的一個拱手，朗聲問道：“師姐有禮。”說話的是個男修。他皮膚微黑，身子骨很壯實，眼神很犀利。

“你們好。”章姬微笑道。章姚冷漠地點點頭，將所有的外交工作交給章姬。她們落在地上，停在那四人十步之前的位置。

“在下吳厲，身旁三位分別是應鈺、蘇雪和餘雯，敢問師姐如何稱呼。”剛剛開口的那個男修道。築基期修士，只有正經拜了師傅的才有道號，不然就用本名吧。

章姬的表情頓時有了幾分怪異。她說：“我是清明，身邊這位是清平。”物理，英語，數學和語文？該說他們是幸運呢，還是被大宇宙的惡意擊中了呢？不過，都穿越了還能遇上這些，她大概已經被大宇宙的惡意擊中了吧。

那一刻，章姚和章姬的思維難得的同步了——就沖著名字，一定要好好認識認識這幾位。

“原來是清明師姐和清平師姐，久仰。”吳厲神色略有緩和，其他三人也收斂了明面上的警惕。章姬交游廣闊還是有用的，至少這幾位知道她，對她人品的評價還算不賴。

“師姐怎麽只有兩個人？出了什麽事嗎？”餘雯問道。她是個長著娃娃臉的少女，一雙眼睛彎彎的，很甜美。

“小雯！”蘇雪警告地瞪了餘雯一眼，道，“小雯無狀，還請師姐恕罪。”她身材纖細高挑，容姿不甚出眾，一張臉冷冷的，讓人不敢親近。她聲音清冷，讓人聽了，好似在盛夏酷暑，喝下一杯冰水，分外清涼。

餘雯一縮脖子，翹起嘴唇，小模樣很是可愛。

“沒關系的。”章姬笑著說，“沒什麽事，只是分開行動了。”

“哇！你們還厲害！”餘雯一臉敬佩地說，“我們四個人，都好狼狽的！”

“運氣好罷了。”章姬看了看這四人狼狽難掩的模樣，說，“你們如何？可還順利？”

“蒙師姐掛心，我們還好。”蘇雪說。

“是啊是啊！我們剛剛還打退了妖狼呢！我們是不是好厲害！”餘雯炫耀著，好像邀寵的小孩子。吳厲和蘇雪一臉無奈地看著餘雯。一直沒出聲的應鈺站在一旁，雙目迷離，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“對，餘雯很厲害，你們都很厲害。”章姬哄小孩子似的，對餘雯說。

餘雯甜甜地笑了。

“小雯性子單純，請師姐多多包涵。”吳厲無奈地說。他又看了一旁的應鈺一眼，道：“應師弟也是沒有惡意的。”

章姬不解地看向應鈺——他有說什麽嗎？

“啊！我想起來了！”應鈺突然一拍手，笑道，“你就是清淳真人寵愛的清平師姐！”

眾人：“……”

“我說錯了嗎？為什麽這麽看我？”應鈺無辜地說。

“這已經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……”餘雯小聲嘀咕，再次接到蘇雪的瞪視。

吳厲看著章姚，小心地說：“應師弟的腦子向來不靈光，我待他向師姐賠罪了。”說罷，一揖到地，誠意十足。

“無妨。”章姚淡淡地說，不知為什麽，她總覺得對方四人，腦子不靈光的，不止這一個。

“你們也是來打妖狼嗎？”餘雯笑嘻嘻地說，“你們來晚了，妖狼都被我們打完了！”

“小雯，閉嘴！”蘇雪無奈地說。她早就力氣跟這麽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生氣了。

“我們只是路過。”章姬說。

“哦……”餘雯似乎有些失望，隨即又興致勃勃地說，“那你們能不能留下來陪我玩呢？”

“對不起，師姐，小雯幼時傷了腦子，言行如若稚子。請師姐不要同小孩子計較。”蘇雪嘆息道。

章姚和章姬本就沒打算和“學業”計較，不過，傷了腦子……

章姬搖搖頭，道：“傷了腦子，請人瞧過嗎？”

“不影響修行，當是無礙的。”蘇雪說，“不過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多費心罷了。”

“你們……是姐妹？”章姬驚訝地說。這兩人長得不像，姓氏也不一樣。

“自幼相識，雖不是血脈相連，也不差什麽了。”蘇雪答道。

之後，吳厲邀請兩人同行，被章姚拒絕。她們告別了“學業四人組”，匆匆離開，奔向下一個靈氣充盈之所。

一路上，章姬一直在偷著樂，也不知她在高興什麽。

眼看著章姬有從半空中掉下去的趨勢，章姚無奈地說：“你怎麽了？”

“啊哈哈，沒什麽，我只是突然發現了人生的真諦！哈哈……”章姬控制著飛行法器，飛得歪歪扭扭。“語文”是腦殘蘿莉，“數學”是冷面保姆，“英語”的反射弧長得令人發指，“物理”老媽子不解釋。修真者的生活太乏味了，這麽點兒笑料，竟讓章姬笑成這個樣子。

“……莫名其妙。”章姚冷冷地給出評價。

“你不懂我心中的痛快！哈哈！”章姬笑著說。當年的那些，都是她的傷心事。本以為是追過來繼續掛她科的，沒想到他們自己先出了亂子，這是多麽可愛啊！

章姚這種偶爾叛逆，總的來說還在優等生之列的學生，是不理解吊尾車的心情的。

如果是“肉文”副本，不理會主角的想法，那白花蛇確實是極大的金手指了。大概是錯過了此生最大機緣的補償，接下來的幾日，章姬和章姚好運連連，沒遇上危險不說，還得到了不少好東西。離開月孛秘境之前，兩人的乾坤袋都裝滿了。

進入月孛秘境的時限是一個月。一個月期滿，只要沒死的，都會被傳送出來。在這一個月之內，進入秘境的弟子面臨挑戰，尋找機緣，哪有心思將時間計算得分毫不差？能記住大致的天數就不錯了。所以，被傳送出來的時候，大家的形象或多或少，都幻滅了。

被傳送出來的時候，章姬四仰八叉，摔倒在地——她本是攤在沙發上休息，人傳送出來了，沙發卻沒有。屁股下面沒了支持，又沒準備，她摔得不冤。

章姚要好些，她不喜歡沙發，只是盤腿坐在地上——女漢子的形象被人瞧見了而已。

說實話，她們算是幸運的。

有滿身狼狽、衣不蔽體的，有缺胳膊少腿兒的，有臉朝下著地的，也有香艷異常的——行那尷尬事時被傳送出來。雖然說，修真界很沒節操，但是，大庭廣眾之下，那等私密之事，讓人瞧見了，還是要被詬病的。那一對註定要火很久了。

清天和穆晴在不遠的地方站著。清天臉上蒼白，額頭微汗，靈力凝滯，衣服上染著血跡，似乎不太好。穆晴同樣臉色蒼白，其他倒看不出不妥。

“學業四人組”臉色紅暈，卻一個個哭喪著臉。似他們這樣的，還有好幾個。這大概是沒湊足“入場卷”，回頭要用貢獻點填補了。

這一次進入月孛秘境的有二十人，出來了十九個，有一人隕落其中。隕落之人是剛剛進入內門不久的弟子，沒什麽背景，沒有人好奇他的死因。

修真界治傷的本事堪稱玄幻，只要不是帶有特殊屬性的傷害，哪怕是缺胳膊少腿兒，也能給接回來。簡單的醫治之後，這幫被秘境狠狠蹂躪的修士，再次變得人模狗樣了。那幾個肢體殘缺的，也穩住了傷勢，等回去修養幾個月，就又是完完整整的人了。

接下來，就是收“門票”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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